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腾格里庇佑!一口大铁锅,值三十匹马! (第1/2页)
忽里平寨前,王国的两百各族武士披甲持弓,与河边部的一百部落弓骑兵遥遥对峙。河边部贵酋布勒步行牵着马,恭敬地来到马哈阿骨打马前,献上雪白的貂皮与女儿珍珠。而河边部的酋长敖哈拉,则瞪大了自己射雕手的眼睛,等待着对面“首领那颜”的回应,来决定部落勇士的应对。
“…”
这一刻,马哈阿骨打骑在女真战马上,高高在上,俯视着姿态谦卑的部族贵酋,神情很是冷酷。接着,他用审视的目光,扫过马上的部落少女珍珠,对方也抿着嘴,睁大眼睛看着他。
至于珍珠手中的那捆雪貂皮,半点都没有引起阿骨打的注意。马哈部是林中游猎的生女真部落,这种品质的貂皮,部落里其实一抓一大把。而作为生女真酋长,他并不在乎那些皮毛的雪白与华丽,没有那种生存本能以外的“审美”。他更喜欢的,当然是…
“给我!…”
马哈阿骨打伸出大手,目光灼灼的,紧盯着少女珍珠…的身下。那是一匹很是灵动、也颇为高大的蒙古马,是整个河边部中仅次于酋长坐骑的好马。而看到这位“那颜”伸出的手,布勒怔了怔,很快明白过来。他咬了咬牙,心疼了数息,还是把手中的缰绳,递到了对方手里。
“腾格里苍天见证!强大勇武的那颜首领,我将部落里最好的皮毛、少女和战马,都进献给您!希望您能留给河边部,一个和平对话的机会…”
“.”
布勒的蒙语说的又快又急,连阿力也听不大明白,更不用说马哈阿骨打了。但他也无需听懂,无需在乎这些,只需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,就像那些真正强大部落的那颜一样。
“哈哈!好马!…”
马哈阿骨打一把抓过缰绳,把蒙古战马连着少女,都强行扯到自己身前,力气简直大的可怕。
“啊!”
“律!”
少女珍珠惊叫一声,晃着身体,骑着的战马也不忿地嘶鸣着。但很快,它就嗅到了阿骨打身上浓浓的野兽气息,尤其是棕熊血液的气味,便又很是机灵的乖顺了下来。它眼睛低垂,任由一只粗壮的大手,像是揉狗熊一样揉着它的头,哼都没哼叫一声。
“哈哈!好乖顺的马!…”
“.”
旁边的布勒嘴角抽动、心中滴血,看着自己的战马几乎不做反抗,就被对面的那颜掌握在手中。对蒙古部族来说,这可比老婆被人睡了,还要来的难受。而更让他难过的是,不但这位强壮至极的那颜,能随手制住自己的战马,就连这那颜手下熊一样的亲卫,也能轻易做到。
“乌熊!缰绳给你,看好这匹好马!要是走了马,看我不扒了你的皮!…”
“是!额真…呃…那颜!…这女人和毛皮?”
“毛皮你收下,赏给你了!女人我留下,当个老婆。我之前的老婆迁徙病死了,她就嫁给我,当我的新老婆吧!嗯…按照部落的习俗,我应该给一份聘礼才是!”
马哈阿骨打瞧了会少女珍珠,视线上下打量了会,微微颔首。
“是个好生养的,长得也不赖!没想到这次出来,倒是捡了个老婆…还是‘大部落’里出来的,有个贵酋的父亲,能拉出一百骑兵…”
“啊?”
蒙古少女珍珠睁大眼睛,却是一句也听不明白。她有些不安的在马背上扭了扭身子,像是胆大的狍子一样望过来。阿骨打笑着伸手,大手罩着少女的脑袋,像是按狍子一样按了按,又丢给她一个鼓鼓的水囊。
“给你!鹿血酒,好好补补!免得晚上扛不住…”
“哈??…”
少女珍珠眨了眨眼睛,还想说些什么。马哈阿骨打已经移开了视线,看向旁观的祖瓦罗。
“祖!别看了!你可是向主神发过誓,答应过合女的!…”
“呃!…”
祖瓦罗摸了摸鼻子,尴尬的回应道。
“阿骨打,似乎在这些蒙古人看来,你比我更像南边大部落的首领‘那颜’。你得扮演好这个首领‘那颜’的身份!…接下来,你准备怎么做?”
“祖!我们带来交易的铁锅和盐,各给我一件!我要赏赐给这个蒙古贵酋,算是聘礼,也算是给这个部落看的交易货物…至于后面怎么做…先让他们的部落,找个会女真话的翻译过来!”
“嗯…行!…”
对于阿骨打,祖瓦罗是信的过的。这位大舅哥和乌熊不同,是个猛虎的底子,不仅外表粗豪勇武,心思也很是仔细。想到这,祖瓦罗对亲信吩咐了两句,便有王国武士拿来一口直径九十厘米的铁锅、一袋八十斤重的盐,重重丢到布勒的身前。
“啊?!这是?这是?!…”
“给你的!赏赐!聘礼!…”
马哈阿骨打握着马鞭,指了指地上的大铁锅和盐袋,又指了指布勒,大声喊了几句。布勒懵了会,很快明白过来。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大铁锅,直接扑在地上敲了敲,甚至还用牙咬了咬。
“铛!…”
“长生天啊!竟然是铁锅!竟然是最贵重的大铁锅!!对面的那颜,居然赏了我一口大铁锅?我没有做梦吧?…这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?啊!是盐??整整一袋的白盐?!…这算什么?是给我女儿的聘礼吗?竟然是一位少见的、慷慨的那颜首领!…”
这一刻,布勒激动的脸上,显出不加掩饰的喜色。他跪下来,对阿骨打的“慷慨善意”还礼。接着,他抱起沉重的盐袋,扛起大铁锅,就往寨外的部落弓骑兵队伍跑去,边跑还边回头,害怕被对方的弓箭射了。在他离开前,阿力赶紧喊了两句蒙语。
“长生天在上!带两个女真翻译过来!我们是万户手下的女真大部落…听明白没?”
“啊!赞美长生天!…”
布勒乱七八糟的回应了几句,也不知道说的什么,有没有听懂。很快,他就返回了对峙的部落弓骑兵中。而看到他手中的大铁锅,酋长敖哈拉也瞳孔一缩,惊讶问道。
“布勒!这口值钱的大铁锅…是那颜首领赏你的?”
“对!还有这袋盐!比一头羊还重的盐!”
“什么?这袋子的是盐?这么白的盐?…嘶!咸味好足!…”
酋长敖哈拉尝了口盐,看了看大铁锅,脸上满是见了鬼的表情。
“真是奇了怪了!这是哪个万户派来的那颜?收了贡礼后,居然还有回礼?而这回礼的价值,足足是二三十匹马,四五十只羊?!…”
这可不怪酋长敖哈拉惊讶,而是王国带来的盐铁商品,在广阔草原上的价值,远远超乎了众人的想象!是的,一口大铁锅,价值二三十匹好马!一两斤好盐,就价值一头肥羊!
在这个15世纪的鞑靼时代,在广阔贫瘠的北方草原上,盐铁永远是最紧俏的生存物资,也是大明对北方草原最严厉封锁、最禁止流出的两项管制货物。
这其中,盐不用多说,是游牧部落民与牲畜必须补充的生活必需品。由于牧群的数量庞大,部落民和牲口加起来,对盐的需求一直很高。一旦缺乏最低限度的盐分摄入,牛马羊群就很容易生病死亡。但大明流出北方的盐本身价格就很高,数量又少。青海诸部的湖盐流入蒙古高原,在向东流入呼伦贝尔大草原,最终流入黑龙江中游,价格同样不菲。在这黑龙江的中上游,常常一两斤好盐,就能换一只肥羊,并且根本弄不到。
此时辽东的蒙古与女真各部,通常只能吃发苦的沼泽卤盐,有时也会私贸给大明边堡。这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,那就是各部自制的卤盐质量太低,带有轻微毒性。人吃了还能勉强扛住,但牛马羊群吃了,弄不好生病就没了…因此,这种吃了不生病的好盐,永远是通行整个辽东的贸易通货,就像铁器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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