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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一个钟

6 一个钟 (第2/2页)

陈薇奇轻笑,“那天我心情不好,你来找我也只会挨骂。”
  
  那天她和陈北檀吵了一场恶架,整个下午把自己锁在家里,谁也不想见。
  
  易思龄果然瞪她一眼,“你别以为你失恋了我就会让着你,你和驰仔怎么闹成这样啊,我前几天在澳门看见他了,瘦了一大圈,都快脱像了,到底是你甩他还是他甩你?神经病吧,你两人感情这么好,无缘无故分什么手啊。”
  
  他们都是读的同一所高中,而且还是一个班,没有陈薇奇这层关系,易思龄和周霁驰也是好朋友。
  
  陈薇奇分手的消息一出,易思龄又惊又急,打了一圈电话,可惜两位当事人都不接,不过周霁驰妥帖很多,给她发来一句:
  
  【别担心,Mia。以后只能请你多照顾Tanya,感谢,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都尽管吩咐。】
  
  陈薇奇淡淡地瞥向窗外,天光刺目,她感觉到自己的瞳孔在收缩,“你很吵,Mia。”
  
  易思龄被陈薇奇骂吵,气得脸都红了,还委屈。她也是众星捧月的公主,社交场上骄纵妄为,谁敢说她一句吵?
  
  “我爱管你这些闲事,若不是驰仔是我朋友,我问都懒得问!”
  
  这一句声音很大,周围好些宾客都听见了,纷纷投来目光。易思龄的几个小姐妹赶紧走过来打圆场。
  
  港岛富豪多如牛毛,能站上财富顶峰的家族却屈指可数——庄易陈郑陆,被称为五大家族,影响力覆盖方方面面,全盛时期几乎能左右整个港岛的经济。
  
  陈薇奇和易思龄家世旗鼓相当,是港岛最耀眼的两颗明珠,加上两人又明争暗斗,互看不爽,一些豪门千金围绕两人隐隐形成了两派。
  
  “Tanya,今天可是Mia的主场,你不低调点就算了,还来惹她,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?”
  
  “就算是因为某些原因不高兴……也别把火气撒到Mia身上啊。”
  
  陈薇奇没工夫在大庭广众之下扯头花耍嘴皮子,很跌份,淡淡地瞥了一眼易思龄,眼神警告她把这些小跟班管管。
  
  易思龄委屈地咬了下唇,她又没欺负她,刚要说什么,又有一道娇婉温柔的声音响起,“易小姐,我替我姐赔个不是。她最近心情不好,说话是有些气性,您别介意。”
  
  陈薇奇蹙了眉心,冷淡地望向声音的主人。
  
  陈心棠为了参加今日易思龄的酒会,穿的礼服配的首饰都是对方在社交媒体上po过的品牌,投其所好。她大方地看着陈薇奇,微笑说:“Tanya,你心情不好也不能对易姐姐发火吧。”
  
  陈薇奇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陈心棠,据她所知,易思龄和陈心棠并不熟。
  
  陈心棠当然知道自己和易思龄不熟,但不熟也不妨碍什么,只要易思龄喜欢别人夸她哄她捧她。她走到易思龄身边,很亲昵地挽住对方的手,夸赞道:“易姐姐,你手上的戒指真漂亮,什么牌子的啊。”
  
  易思龄讨厌被人乱碰,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。
  
  陈薇奇看见这这一幕,轻笑了声,漫不经心地说:“若是我没记错,我妹妹应该在圣德中学上国文课。Emily,你都一口一个易姐姐了,不如问问易思龄还缺不缺妹妹,反正她妹妹那么多,多你一个也不多,你换了易姓跟她回浅水湾去啊。”
  
  “你发什么神经啊,陈薇奇。”易思龄很不高兴这话。她妹妹是多,但又不代表谁都能当她妹妹。
  
  陈心棠脸上顿时挂不住,拨了下头发,但她打定了主意要巴结易思龄。
  
  陈心棠能参加今天的酒会颇费了一番周折,托关系进了一次易思龄举办的沙龙,才拿到了邀请函。她听说易家有意要和郑家联姻,一旦易思龄嫁入郑家,那必定是未来郑家的当家夫人,她只要把易思龄哄好,她日后在郑家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。陈家她已经不指望了,陈北檀手底下她讨不到好,爹地还妄想一碗水端平,可怎么能端平?她只希望能在夫家那边得脸。
  
  易思龄和陈薇奇关系不好是公认的,讨好易思龄肯定要踩陈薇奇。陈心棠本来就讨厌这个压了她很多年的同父异母的“姐姐”。
  
  陈心棠悻悻地笑了下,“易小姐,您别听Tanya胡说,她最近心思都在庄公子身上,所以啊,难免顾此失彼。您别跟她计较。”
  
  话一出,陈薇奇的脸色当即冷郁下来,周围几个女孩面面相觑,像是听到了什么爆炸新闻。
  
  易思龄:“庄公子?哪个庄?庄少衍?不对不对,庄少衍有老婆了…是庄少洲?”
  
  庄少衍是庄家大少爷,只不过无心家业,目前在港大任职。
  
  陈心棠笑容微妙:“当然是庄二公子。不过我听说这位是出名的挑剔,姐姐,这桩婚事还得你多哄哄庄公子呢,就怕到时候…”她戛然而止。
  
  易思龄觉得很搞笑,也很荒谬,她看向陈薇奇,质问:“你最近不理我就是忙着哄男人?庄少洲?你——!你居然哄他?你想和他结婚?”
  
  陈薇奇口吻冷漠:“陈心棠从来狗嘴吐不出象牙,她的话你也信?我花心思哄你都不会哄男人,我又没疯。”
  
  易思龄张了张唇瓣,觉得这话好奇怪。
  
  立刻就有女人接茬,语气不无看笑话的成分,当然,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妒意,“Tanya,难怪你最近不和我们聚会,原来是忙大事。真是羡慕不来的福气,庄少可是圈里公认的好男人,喜欢他的女人一抓一大把。也是哦,一个男明星,哪里有庄家太子爷分量重呢。”
  
  陈薇奇心底窜起躁意,眸色森寒地扫了女人一眼,一字一顿:“闭嘴。”
  
  女人被扑面而来的强势气场逼得打了个寒颤,一句话生生憋在嘴里。
  
  场面一时很难看,也很静,各种香气却浮躁地在空气中暗涌,像一种白噪音。
  
  美悠的出现很及时,她其实不太想在这个时候挤进去,一群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各个都能碾死她。
  
  可是,电话是庄先生打来的,她不敢不上报。
  
  “大小姐…车钥匙送来了…”美悠踮脚在陈薇奇耳边说,“庄先生亲自送的…”
  
  陈薇奇诧异地看向她,美悠点点头,谨慎地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递过去。
  
  陈薇奇接过,在一群隐秘的目光中把听筒轻轻放到耳边,对方似乎隔着电波感受到她耳廓的热气,一瞬间响起了声音。
  
  低沉的,富有磁性的,迷人的低音炮。
  
  “陈小姐,车钥匙送到了。”
  
  陈薇奇心跳紧了一拍,迅速镇定地问:“你在哪。”
  
  “十七楼大堂。”
  
  “麻烦稍等,我现在过来。”陈薇奇讲话滴水不漏,挂断电话,把手机拿给美悠。
  
  视线同时慢悠悠地扫过这一圈人,最后定定地落在易思龄身上,似笑非笑地,不乏秋后算账的威胁:“你现在厉害了,易思龄。”
  
  她迈着优雅的步伐,转身离去,类似披风设计的蓝色飘带留下一抹残影。
  
  陈薇奇走后,几个女孩松了口气,毕竟都有些畏惧陈薇奇,又不肯丢面子,说了几句找回场面的话。
  
  易思龄本来就烦,听这些话就更烦,“谁让你们对陈薇奇说那些话!”
  
  “…Mia,我们在帮你出气啊。”
  
  “是啊是啊,我们在帮你。”
  
  “谁让你帮。”易思龄板着脸,“我欺负陈薇奇是我欺负,轮的着你们帮我欺负?”
  
  “还有你。”易思龄看着一脸懵圈的陈心棠,“我是你哪门子姐姐。难怪陈薇奇不喜欢你。我也不喜欢你!”
  
  易思龄烦躁地走掉了,又不是她欺负她,凭什么对她放狠话啊。
  
  .
  
  陈薇奇也烦躁,一出酒廊表情就垮下来,不过是一个月没有出来营业,易思龄的塑料小姐妹都敢看她的笑话了,还有陈心棠,是打定主意庄少洲不会待见她,才敢明目张胆地睬她一脚。
  
  烦躁过后是一阵森寒刺骨的冷意,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令人恶心,可令人恶心又如何?
  
  她没有泄气或者难受,反而胜负欲更强烈,陈北檀说过,她天生就适合在这里厮杀。
  
  陈薇奇在电梯里深深呼吸,直到宽大阔气的黄铜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,她重新挂上微笑,云淡风轻地走出去。
  
  酒店有两个大堂,十七楼专门接待vip客户,环境静谧奢华。
  
  庄少洲闲适地坐在沙发上,翻着一本杂志。他身后的木纹饰墙面挂着一副抽象派油画,色彩浓郁斑斓,衬得他那身端庄的黑色也很耀眼。
  
  质地考究的西装罩住他精悍的体格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有清贵、斯文之感,但还是很欲,他的气质总是在亦正亦邪中游走。
  
  陈薇奇对这种过分侵略性的英俊有些警惕,但还是承认,他有一副顶顶好的皮囊。
  
  陈薇奇没有立即出去,停在电梯厅拐角处,琢磨着庄少洲亲自来一趟的意图。
  
  是Cora告密,还是白秘书?陈薇奇没有指望他们会信守承诺,也没有想过庄少洲会亲自来,送车钥匙而已,何须劳烦他大驾。
  
  不懂,她暂时还看不透这个男人,但他来得正好。
  
  陈薇奇敛了敛面部表情,平稳呼吸,笑盈盈地从拐角走出去,很是八面玲珑。
  
  “送个车钥匙而已,怎么能劳烦庄生亲自来呢。”
  
  女人纤细的小腿已经触及余光的范围,听到这把动人的好嗓音后,男人这才慢悠悠抬眸,“啪”地一声,阖上那本厚杂志。
  
  她今日依旧穿蓝色,不过比上次见他要精心太多,美得像一条从深海而来,跃出水面,被月光淋湿的人鱼。
  
  庄少洲有一瞬间的凝滞,不过凝滞是瞬时的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  
  庄少洲慢条斯理地站起来,对上陈薇奇的笑,解释道:“是我的属下太粗心,忘记了这桩事,才耽误了陈小姐的时间,所以还是我亲自来一趟比较有诚意。”
  
  陈薇奇不太喜欢和庄少洲面对面站着,他太高了,压得她活生生矮一头。她今天可是穿了十厘米高跟鞋!居然都不能平视他!
  
  “客气了,庄生。”
  
  庄少洲把钥匙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拿出来,那只皮质小狗沾满了他的气味和体温,骨节分明的手指递过去,“应该的,陈小姐。车就停在酒店门外。”
  
  陈薇奇迟疑了几秒,接过,手指捏住那只小狗,捏到了一片温热。不知为何,她有些不合时宜地别扭,就连指腹都烫了起来。
  
  垂下眼,她把钥匙握紧在掌心,思考了几秒后,她抬头,再次对上男人的目光。
  
  陈薇奇大方展露笑颜,“想问一下,庄先生一个钟多少钱?”
  
  问得太跳脱了。
  
  庄少洲眉峰微挑,沉吟片刻后,目光中多出两分幽深。
  
  “陈小姐是要买我。”他语气温沉,不是问,是陈述句。
  
  一个女人要买他。
  
  这简直是他二十八年人生中最新奇的事。
  
  陈薇奇迎接他的打量,蘼丽嗓音从她红唇中吐出:“是,庄先生。”
  
  “我买你一个钟,你陪我。”
  
  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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