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三十四章张汤的布局? (第2/2页)
徐绩:“确实也是少见的机会......”
燕青之也没再多说什么,就此告辞。
徐绩亲自送到府门口才回,一进屋就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揉起了太阳穴。
“难缠是难缠了些,不过舆论已成。”
徐绩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,忽然感受到了指尖的温润。
侍女詹小楼轻手轻脚的到了他身后,抬手为徐绩揉着穴位。
“相爷,燕青之突然回京怕是和太子殿下有关。”
“就是太子请回来的。”
徐绩闭着眼睛,感受着詹小楼指尖的温柔。
“连我都没猜到太子会邀请他回京,这东宫詹事总算是眉目清晰起来。”
徐绩缓缓说道:“这些年他始终都在外边云游,或是回冀州老家长住......这次突然回来,又恰在这个节点。”
詹小楼接话道:“所以未必是太子殿下的主意而是陛下?”
徐绩微微颔首。
“最近十年来朝中隐隐有不稳之势,陛下似乎也倦怠了,任由各方势力周旋角斗不闻不问。”
徐绩语气深沉。
“我一直都在猜测,陛下之所以对各方听之任之,完全没有了从前的雷霆手段不是因为陛下年长些性子就柔和了,而是觉得雷霆手段斩了草却未除根。”
“冒出来一些就斩掉一些,只能让细细密密的东西学会藏的更好,再如这院子里的雀儿......”
徐绩看向窗外。
“你今日取个弹弓打它明日还打它,未必打的中却让它变得警惕狡猾起来,它只要看到你拿了弹弓,只要听到弹弓声响,它马上就飞走了。”
“可你若是今日洒些稻谷明日洒些稻谷,时间久了这些雀儿别说被人吓跑,它们甚至敢在人掌心里啄食饵食,你再纵容些,它们就敢飞去你米仓里吃。”
詹小楼道:“所以陛下是想......所有人胆子都大起来?”
徐绩道:“陛下布局,从来都不是只看眼前,十年间,连朝廷里都有正二品大员被敌国密谍收买控制,整个西蜀道的官场全都腐蚀沉沦。”
“这就像是陛下在养雀,雀儿胆子越来越大,就不只是啄食院子里撒的那些稻谷,也会盯着米仓,越来越多的雀儿吃了米仓里的粮食,网也就该下来了。”
“陛下用叶无坷这个愣头青在西蜀道大开杀戒不是收网,而是打草惊蛇,因为这些偷食的雀儿可不是野生的,而是被人驯养出来专门去偷食的。”
“西蜀道一网下去,数百只偷食的雀儿被抓了,杀了,那驯养这些雀儿的真正的黑手就要暴露出来了,这个时候才是收网。”
詹小楼脸色疑惑。
思考片刻后她问:“难道连张汤这次回京也是陛下在撒网?”
“你们还真是低估了张汤,这么多年来,捕雀的人从来都不是陛下而是张汤。”
徐绩道:“张汤在廷尉府二十多年,谁不知道他用过无数次见不得光的手段?这个时候突然被人宣扬出来,还有实据......你们就不想想,那证据是不是张汤故意摆在那等着人去拿的。”
詹小楼更疑惑了:“相爷若早已猜到这是张汤在撒网,那为何还要配合......”
徐绩回答的很快。
“因为没得选。”
徐绩道:“张汤忽然离京就是因为他已经察觉到,这些年他早就布置好的饵料被人偷了,所以他急匆匆离开长安,别人以为他是因为害怕,因为慌了,所以赶去把这些丑事遮掩住。”
“他其实是在给对手们找时间,找机会,唯有他离开长安之后,给张汤挖坑的人才能尽快把这个坑挖好......”
“张汤是故意的,他从来就不怕这个,尤其是最近几年他更不怕,哪怕他被定了死罪他都不怕,更别说他不可能被定死罪,因为他的接班人就在那儿呢,一直都在那儿呢。”
“张汤犯了多大的错也不会影响高清澄接管廷尉府。”
詹小楼道:“可我还是不懂,为什么张汤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天他为什么不把证据都抹掉?以他的能力根本不必留下证据,若是没证据,也就没有今日这局,没有这局,张汤也就不必退位。”
徐绩问:“那若是他想退位呢?”
詹小楼一愣。
徐绩道:“国庆大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,难道你没注意?”
詹小楼问:“刺杀?”
徐绩摇头:“是老臣归京。”
他语气越发沉重。
“大将军唐匹敌早就已经辞去兵权,大典之后,大将军夏侯琢和澹台压境都没有回边关,紧跟着是庄无敌辞去大将军,现在你懂了吗?”
詹小楼眼睛有些明亮:“老人让位!”
徐绩嗯了一声。
“张汤也会退位,只是我也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狠厉到用这种方式退位。”
徐绩继续说道:“他完全可以风风光光的退下去,可他却用多年来挖的坑把廷尉府最大的对手从暗处引出来,他想在退下去之前把这些最大的隐患都除掉,也算是给高清澄的一份礼物。”
“之前他就几次想过退位,是高清澄执意不肯接手廷尉府,现在张汤用这样的方式退场,高清澄就没办法不接。”
徐绩示意詹小楼的力气可以再大些。
“可我觉得他还是心急了些。”
詹小楼问:“是陛下催促?”
徐绩看了詹小楼一眼:“你们不只是不了解张汤,更不了解陛下,张汤就算永远都不退场陛下也不会催他。”
詹小楼道:“那是为什么?”
徐绩缓缓说道:“一,是张汤觉得高清澄已经到了可以胜任都廷尉的时候,再加上诸位大将军纷纷请辞让张汤也有些心急。”
“二......”
徐绩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,莫名其妙的,眼神里竟然出现一些悲伤。
“二......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好,现在,可能,是大不好了。”
徐绩再次闭上眼睛,语气更为沉重。
“他啊,是想自己给自己安排落幕。”